心理学对于“怀旧”的研究意义是很大的,这个从深受观众喜欢的台湾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就可以看出来了。为何“怀旧”的力量如此强大?心理学研究将以严谨的实验结果告诉你。
怀旧是消极情绪还是积极情绪?
怀旧(Nostalgia)一词来自希腊词‘nóstos’和‘álgos’,分别是“回家”和“疼痛”的意思,合在一起大概就是“思念家而带来的疼痛”。在17世纪,瑞士内科医生乔纳斯.霍弗把它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描述在一些奔波于异乡的瑞士商人身上发现的这样一组思乡综合症:心率不齐、不停地啜啼、疲倦而且毫无食欲。这反映了人们惯常来对怀旧的看法:那个让人多愁善感、停滞不前,但却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讨厌情绪。
然而,当心理学家们开始认真地思考并研究这一普遍的人类情绪对我们的意义时,却吃惊地发现怀旧尚有很多积极的心理功能,比如:提高自尊,促使对生命意义的发现,甚至抵御孤独。但细想一下,就会觉得这也许再正常不过了,我们所怀之旧,大都是关于我们自己和其他人(特别是那些对于我们重要的人们)相处的情境。
因此,怀旧作用于人心的本质在于它增强了人们知觉到的与社会的联系。而作为社会性动物,我们又常常从各种社会联系中找到自己的归属感,又从归属感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怀旧让人更善良吗?
而心理学家们并不满足于此,还想进一步探索怀旧这种社会性情绪的更多潜能。其中一个思路就是顺着怀旧到社会性归属感的这一链条。之前的研究表明这种归属感常常会导致更多的助人行为。比如:当听到或者看到自己安全依恋对象(此处可以理解为自己信赖的人)的名字后,人们表现出更多帮助他人的意愿,并做出更多实际的助人行为。
那么,由于怀旧会激发这种社会归属感,是否会进一步地诱发人们助人的动机和行为呢?换句话说,是否怀旧后,我们会更多地给予呢?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实验室就在周欣悦老师的带领下开始着手检验这个有趣的假设。
我们首先招募了在校大学生,要求其中一半人回忆一些能够让他们感到怀旧的事件。为了更强烈地激发怀旧感,我们要求他们尽可能沉浸其中并详尽地将这件事写下来。
作为对照,另一半的参与者被要求填写一件上周发生的普通事情。接下来,我们给参与者看一个虚拟的慈善基金会的宣传页,告知该基金旨在帮助2008年汶川地震的受灾儿童。请他们填写为该基金会自愿服务的时间和捐赠金钱的数额,从而测量他们的捐赠意愿。
实验结果证实了我们的假设,那些被激发了怀旧感的大学生相比对照组愿意为该基金会自愿服务更长的时间,也愿意捐赠更多的金钱给基金会。也就是说怀旧的人更愿意捐赠。
怀旧似乎让人更善良
做研究有趣的一点就是:一个有趣的结果永远不会是终点,它只会使好奇的人提出新的问题,并推动一个有趣的故事不断向前发展。我们在开心地讨论了这个结果之后,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第一,究竟怀旧增加捐赠行为的作用机制是怎样的?也就是说它是通过怎样的中间过程达到效果的?我们觉得有两种可能性最大:一是怀旧启动了正性情绪,正所谓“人逢喜事”也就格外给力。二是怀旧启动了人们的同情心。
第二,汶川地震对于我们中国人有着格外的意义,因此可能使得这一基金会有了特殊性,那么基于此的捐赠行为能否推广到其他更为一般的捐赠情境下呢?
针对这些疑问,我们又设计了进一步的实验。首先,我们在诱发怀旧情绪后,测量了参与者此时的一些情绪状态,并计算了正性情绪以及同情这两类情绪的得分。
其次,在测量捐赠行为上我们使用一个虚拟的叫做“柠檬田”的基金会,而该基金会致力于改善省内边远贫困地区儿童的教育与成长环境。实验的结果又再一次印证了我们之前的假设:即怀旧会增加人们的捐赠意愿。
此外,对于怀旧对捐赠行为的作用机制,实验的结果更为支持是怀旧启动了同情心,从而使得捐赠行为增加的假设。
怀旧真的让人更善良!
虽然看来已有实验结果对假设的证明是比较积极的。但我们还在担心一件事,就是:我们的结果在多大程度上能复制到现实生活中去呢?也就是说在真实的捐赠情境下怀旧的效应还会出现呢?
但是怎么在真实的捐赠情境下操纵人们的怀旧情绪并测量人们真实的捐赠行为呢?在我们想了好多天后,周老师提了两个极具创意的点子:第一,把怀旧的操纵容纳入慈善基金会的广告里;第二,测量实验参与者将我们给予其实验报酬中的多少捐给了我们虚拟的慈善基金会。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个实验中,我们在慈善基金会的宣传页中使用了两种不同的广告语,一种是基于过去的:那些日子——重建孩子们美好的回忆(即怀旧条件);一种是基于未来的:就是现在——给孩子们一个美好的明天(即控制条件)。令我们振奋的是在这个更为逼真的捐赠环境下,怀旧条件依然导致了参与者更多的捐赠行为。
怀旧不是一首悲伤的歌
这里我们关于怀旧的故事可能暂告一段落,但我相信怀旧的故事绝不会止步于此。无论怎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怀旧并不是一味地唱着悲情的故事,让我们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而是充满阳光地载着我们驶向春天.